仙儿（五）

我忽然记起，在仙儿给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一点打击之前，我还与她有过交往，我最不能忘记的是我们有过一次约会。

送了一块表给她后，我们的关系变得很为微妙，虽然彼此都没有明说有爱上对方，但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在我看来更为美妙。她之前不是称我为“肖兄”的么，而我又觉得男女之间的爱情没有比称兄道妹来得更为亲密的了，于是我趁势认她为妹，还说让我们做很好的朋友。她起先认可了。

一天晚自修，我想着跟仙儿有进一步的交往，于是约她到校园去散散步，她同意了。

一下课，她却径往卫生间去了，我惟好在走廊外面等她。她回来了，走近前来，问我有什么话要跟她说的。我说随便聊一聊，没有什么特别要说的。她说：“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，不知聊点什么好。”我说：“不拘聊不聊，让我们去走走吧。”她遂同意了。

下楼梯时，遇上一个别班的男同学，不知仙儿要跟他说什么，她叫我先下去，我只好在楼下等她。一会，她下来了，我遂说：“你有很多的朋友呢!”意思影射刚才那男生。她没有答言，一会对我说道：“你真腼腆!”我便说：“我从小就很腼腆，尤其在自己喜欢的女生面前。”她笑了笑。我们往操场方向走去。

之后我却没话了，她也没有什么话，只是一劲地走路。我们来到了操场边的一块三角形草坪那，走进了里面，我没话找话：“今晚的夜色真美!”她没有说什么。我遂问她她家在哪个地方，她说在新圩镇。我道：“怎么你的口音听起来像城里人的?”她说她是在城里长大的。

在穿过草坪时，我知道有一根电线杆线斜拉过草坪来，我们到了那根线的地方，我遂一手抓住那根线一边对她说道：“这里有一根线，小心碰上!”她便一忽儿的转身，避开了那根线，却没有说谢谢之类的话。此时她似乎并不愿意鼓励我多说，我们走出三角草坪，穿过旧教学楼的过厅，来到了方草坪，而上课铃已响了，她叫我先她上去，我想，或许是她不愿同学们知道我们正在交往吧。

又一个晚上的晚自修后，我仍然约她去走走。我说下晚自修后我们一起逛逛操场吧，她却说晚自修后她要给她表姐打电话，因为今天是她表姐的生日。我遂作罢。

那晚下晚自修后，我与朋友像大多数的夜晚那样，在晚睡之前的一二十分钟里，仍然逛逛校园。我们逛到了三角草坪那，却从电话亭传来了仙儿的说话声，那时我正和朋友说说笑笑，于是故意提高了说话声，以便令仙儿听到我们之间的精彩调侃。后来我们走到了电话亭边，我上前叫了一声仙儿的名字，她用手指碰鼻嘘了一声，说道：“我正和表姐通电话!”我便走开了，在经过旧教学楼过厅时，我驻足了，似乎想等等仙儿，跟她说上一句话，或听她对我说上一句话。

我与仙儿的约会，通共只有上面这一次，而之后的日子里，我们没有再相约了。不是觉得约会不好，而是觉得没有必要。而我在班上仍然属于活跃分子，该笑时笑，该揶揄时揶揄，不时活跃一下班级的气氛。

如果这样下去，或许爱情关系会水到渠成，但我却操之过急，以至弄糟了彼此的关系。

当我如上面所说的买零食给仙儿却招致她的反感后的一天里，仙儿她传纸条给我告诉我她不愿做我的妹妹了，因她早经认了哥哥了，刚开始是打算拒绝做我妹妹的，但又怕伤我自尊，所以默认了;今后大家可做知心好友。

我一得到这字条，却感到相当失望，以为仙儿就此要远离我而去了，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
在一天的晚上，我抑制不住心头的爱火，贸然地向仙儿表白了我的情感，说我自从见她第一面起便狂热地爱上了她，说我暗恋了她若干年，希望她能接受我的爱意之类。

情书传了下去，我看见仙儿读它时，她两腮发红，静坐在那里，我便悄悄溜出了教室，一任她消化我所有的爱意······

岂料我这一举动并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，倒是弄巧成拙，仙儿她后来自从跟我生了一场气后，我们之间便变成了陌路人一般，彼此不再有关系。

是这样的，在给情书仙儿后的第二天，我不知为什么缘故了，仍然对她穷追不舍，我写纸条给她她也不回，如此好几次，后来我不耐烦了扔了好几次团起来的纸条到她桌上，当着年轻英语老师的面。她转过头来给我愤然的一瞥，我自认为自己并没有错，于是我觉得受了很大的委屈。放午学了，那天是星期天，仙儿背起背包打算出教室，我便大声道：“为什么不理人，你明白告诉我!”她不理，径从我身边走过时，我又说：“等阵先，我有话要问你，我做错了什么?”她更不理，以蔑视的态度回敬我，并且将我昨晚写给她的情书扔到我身上。她似乎真的很生气，但我却又发觉到她有一丝的笑，或许是我真的太搞笑了吧，我说不明白。而她毫无怯意地从我身边经过后出了教室，她回家去了。

那一天的整整一个下午，我都生着气，感到委屈到极点，跟朋友阿星出街时在气，回来时仍在气，——出街时我不停口地跟阿星说我的气愤之情，并且走了一路，说了一路，絮絮不休，绵绵不断，同样认识仙儿的阿星，劝慰我也没用，——我的气愤之情不知怎么竟维持了一个下午，我说我并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，遭到她的冷遇，全是她的错。游了一圈街回来后，我仍抑制不了内心的激动，说我的委屈。但我们回到了教室，我将近期来仙儿与我互动的纸条都给阿星看了，他看了后说道：“肖，她对你已经是很好的了!”我一听这句话，神奇地，顿时，所有的气愤都烟消云散，转而全部身心都念着仙儿往日的好，于气愤转化为惭愧、羞愧，这句话的魔力竟至于此。我真说不明白为何会如此。而我的一腔愤怒化为柔情之后，我决定今夜对仙儿说全是我的错，我不应这么步步紧逼的，以至弄得大家不欢而散。我已经打定主意了。

当晚，仙儿出现在教室时，身穿着往日不曾见过她穿的红色的衣服，倒显出一些凄怨的意味，我的内心更添了不忍，于是给了她一封用词相当自责的书信，说恳求她的原谅，更希望我们重修旧好，保持往日的友谊。但她得书信后却往卫生间去了，回来后给了我半页信，那是她的一个大约是异性朋友写给我的，说我不必过于自责，我并没有错，错在我操之过急。我得到这回言，知道她并没有真正原谅我，于是我禁不住伏在了书桌上无声地痛泣了许久，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因失恋而流下了悲伤的泪水。

在接下来的几天里，我都悒郁不乐，过得了无生气，因为失恋的打击。

在差不多一星期之后，我又活了过来，又恢复了那一个学期以来我搞怪搞笑的样子，于是不久，却又是无可抗拒地又陷入了一次新的恋爱，在此我就不表了，而能够说的，女孩就是那个在班上播放了《容易受伤的女人》的那女生。

在那一学期的圣诞平安夜当晚，我发了好几张圣诞贺卡，而其中一张即是发给了仙儿，虽然她给了我失恋的苦楚以及此后不再理我，我仍然是心中有她的，因我深爱过她，并且内心存念着她的好。

这便是我与仙儿的故事。

<完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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